叶繁从小石头手里拿过装满画具的布袋,随手挂在身上，凝眉道：“臣不敢。”他看向身侧也都已上马的张孝忠和军士，命令道：“出发。”

未出军营前，叶繁刻意放缓了马速,看着怀里这个金雕玉琢的任性少年,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李却是昨夜阴霾一扫而光，十分安心地靠在叶繁怀里,不住地看天看地看风景，兴奋极了。

“殿下,这样慢慢悠悠可能中午都到不了，臣要加快马速了。”叶繁提醒。

李爽快地点头。

叶繁双腿夹紧马腹,把鞭子挥了下去！

骏马飞驰。

本来以为李会害怕，叶繁搂在李腰间的手臂紧了一些，没想到李迎着疾风，竟快活地笑出了声。这还是，叶繁头一次听到这位律王殿下的笑声，不由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啊，笑容灿烂，熠熠夺目。

道旁青山碧水，花草烂漫，从余光中飞速闪过。

叶繁内心，恁的生出一股出来游山玩水的恍惚。

*

麟游镇地处渭北丘陵区，周边山势虽不高，却曲曲绕绕，地形十分复杂。一行人到了中午，才走了半座山头，连叶繁都有些乏了，便命人在靠水处饮马休憩。李自然没了早上出门时的神采飞扬，他垫着叶繁的披风，独自坐在人群外的一块大石上，拿着炭笔，埋头整理早上的画布。

叶繁拿了水过来，见李虽然蔫儿了些，竟还在整理早上的画布，一阵惊讶，不由道：“殿下，先歇息会儿吧。”

“过会儿怕忘了。”李头也不抬道。

叶繁拿着水囊坐在一旁看画布虽然李起初有些茫然，不知如何下笔，但叶繁简单教了几句，便很快上手，而且画功了得，画得非常仔细，甚至叶繁偶有忽视的大石大树，李也能指出来。

此刻看着那一丝不苟的画布，虽然只是有些潦草的初稿，但叶繁还是觉得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惭愧感。

“殿下懂兵法么？”叶繁问。

“小时候跟着皇帝哥哥看过几本兵书，算不得懂。”

叶繁笑赞：“陛下曾夸您‘聪慧’，臣今日才真正明白，殿下果然聪慧。”

李画笔一顿，轻声问：“大将军，本殿下派上用场了么？”

叶繁一愣，想起李昨夜那落寞的神情，忙道：“当然。”

“那本殿下明日可以继续来么？”

“若殿下不怕累的话，当然。”

李这才抬起头，看向叶繁，眉宇舒展，开心地笑了一笑。

夏日，林间清风，沁凉地吹过心头。

叶繁紧闭的心，仿佛是毫无征兆地被这风，吹出了一道裂缝。他吃了一惊，低头攥紧手里的水囊，下意识要离李远一些。李却抓住叶繁的衣袖，有些抱怨地笑道，“水，渴。”

*

天将黑时回到军营，小石头早望眼欲穿，见李坐在马背上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才放下心，抹着泪跑上前。叶繁率先跳下马，要抱李下马时，却犹豫了，手僵在半空。

李诧异，“大将军，你怎么了？”

小石头急忙催促，“快把殿下抱下来，让奴才瞧瞧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