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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倾砚

柴麒摇头不认同,“据我所知,一个人的命格自出生之时起大体是没什么变化的,除非这个人经历了什么大变故,比如某个人在其一生中扮演的角色有了重大的变化……总之,你就听师父的没错。”

柴麒话至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实在不愿承认景砚或许在宇文睿的一生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她更担心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会引得宇文睿和景砚走得更近。

宇文睿还要说什么,柴麒不想再嗦,丢下一句“奶酒送你了!你好好品品滋味!”,一飘身,跃出了琅阁,展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丢下宇文睿一个人,她只好坐回原处,掐着那只酒葫芦,小口小口地抿着。

血光之灾

她想着,手掌不由得紧。

先帝不就是御驾亲征,遭了血光之灾吗?撒手人寰,抛下了阿嫂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间。

或许师父说得对。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该冒这个风险。不为别的,只为不让阿嫂担心,不致于再抛下她一个人。

宇文睿不禁苦笑,怪道古人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心里有了牵挂的人,牵挂的情,自己连那点儿少年的锐气都被挫磨得烟消云散了。

会不会某一天,自己也会变成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糊涂皇帝?

为了那人,再糊涂,怕也是值得的吧?

宇文睿索性仰面躺下,盯着棚顶繁复的花纹,嗅着混杂了墨香与尘土味的气息,肖想着景砚或言或行、或嗔或怒的模样,酒没喝几口,自己倒已经熏熏然了。

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不过如此吧?

若有一日,诗书耕读,携美江湖,做一对快意神仙,也是挺不错的……

小憩一阵,天光放亮。

宇文睿正自惬意着呢,她这皇帝不急,申全这太监可是等不及了:眼瞧着日头就快冒出来了,这小祖宗再不拾拾准备上朝,昨夜一场胡闹就没得遮掩了。

他并不知柴麒走没走,只能豁出去听到“宫闱秘事”的风险,壮着胆子登上阁顶,隔着一层门在外面呼唤。

“主子?主子?”

宇文睿猛然醒来,揉了揉眼睛,恍神一瞬,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在哪里。

“主子?日头都快上来了!该上朝了!”申全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朕知道了。”宇文睿不耐烦地掏掏耳朵,起身。心说做皇帝真是麻烦得紧,时时刻刻都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两个的聒噪得让人烦。

她于是打发了申全等一干随从,自己先运起轻功,穿房跃脊潜回了坤泰宫。

她怕大张旗鼓地出现惊动了宫人,大惊小怪地扰了阿嫂休息,于是一国之君学起了偷儿手段,双脚倒挂在殿檐上,手指扒开一条窗缝。

内室里安静如常,半点儿声音都没有;景砚的床榻上帘笼落下,遮得严严实实,显见是已经安睡了。

宇文睿这才放心,蹑手蹑脚地翻回殿顶,挟着深冬的寒意,折向寝殿,沐浴更衣后,摆驾上朝。

朝堂上,一切如旧。

所不同者,兵部奏了此次部分将士回乡过年的事,礼部奏了大年初一各蕃觐见的名单。

宇文睿特特问了漠南是何人来,礼部回说是一位领主为正使。

宇文睿默默点了点头,暗自忖度着柴麒的话,那位漠南女王殿下,是突然起意要来,还是用别的方式出现呢?

要知道漠南由若干游牧部落组成,漠南女王是其最高统领者,下设各部王爷,王爷之下就是领主。与往年只派普通臣子不同,今年觐见漠南派出了地位不低的领主,可见这次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