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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生]蜉蝣卷

至,小小的泰岩城陷入兵荒马乱中,县衙在城里城外都建了避难点,联合城中富户施粥赠医,却也应对不及,再来便是天气渐热,各种被水淹死的人畜开始腐败,滋生疫病在人群中渐渐扩散,来得叫人措手不及。

幸而,朝廷派来赈灾的官员带着物资也已赶到泰岩,情势得到暂时控制,秦带着何寄从清平庙逃回泰岩时,这里的乱象已得到缓解。

“疼吗?”秦手执细长嘴的酒壶,壶里装着菜籽油,正以最轻最缓的速度冲在何寄眼睛上。

何寄坐在一处农庄院里的藤椅上,仰起的脸庞双眼已红肿不堪,连睁开都困难,眼中灼刺难当,但听她问了,他少不得咬牙摇头,声音嘶哑道:“无妨。”

旁边有个农妇已打来盆水,脚步却停在离二人几步开外的地方不敢上前。秦眼角余光看到,在心里叹口气。她带着何寄一路赶往泰岩,在城外见到这家户家中有人,便上前求助,只说两人是兄妹,在逃难路中被匪民劫掠。世道不太平,他们又满身血气地进到她家中,也难怪人家害怕。

“婶儿,我与哥哥路遇匪民,那起人手段下作,若不是婶儿善心施援,我哥哥这双眼睛怕是不保。”秦给他冲完眼睛,回身又拿帕子往农妇手中水盆里绞干。

听了她的话,那农妇也不好意思,农人淳朴,并没恶意。

“小哥儿这眼睛,只用油洗怕是不够,还得找大夫瞧瞧。”农妇听她谈吐得体,举止温和,心内已生好感,不由出言劝道。

秦看了眼何寄,又瞧瞧天色,天边晚霞成片,眼看要入夜,不过夏日天晚得早,到大黑还要一个时辰。

“姑娘,若要进城便赶早,城南医馆的权大夫看杂症不错,也有夜诊。”农妇把盆搁到地上,初中的惧意已减轻不少。

秦点点头:“多谢婶儿,我兄妹二人也不知何以为报,这枚簪子权作谢礼,多谢婶儿相助。”说话间她从发间拔/下唯一一只鎏金细簪递去,簪子很普通,值两三两银子,不会惹人觊觎,她与何寄的全部家当都在马车上,仓惶逃命出来,身上并无长物,也只剩这簪子。

“不不,姑娘别客气……”农妇要推却,却被秦塞进手里。

“哥哥,走了,我带你进城看大夫。”秦转身又拉何寄,她原也打算带他进城,城里安全些,若是在城外,保不定又被那些人追上。

何寄便起身,眼前模模糊糊只剩下她纤细轮廓。

“等等。”农妇了簪子过意不去,叫住他们,“我给你们寻两套衣裳换上吧,你们这样子,要叫人害怕的。”

秦看了眼两人的模样,满身血污确实骇人,便道:“烦劳婶子了。”

片刻后,那农妇寻了两套粗棉布外袍出来,让二人去屋里换好,秦的外袍宽了,只拿汗巾在腰间扎紧,何寄却是小了,不过也比刚才的模样好,两人齐向那农妇道谢。

许是看二人谈吐举止皆文雅,农妇便又道:“城里现在灾民多,你们若是有难处,可去寻我弟弟问问。我娘家姓柯,行二,你只说是柯二娘的远亲便可。”说着她又报了个地名。

秦谢过她,不再迟疑,带着何寄上马,匆匆离去。

夕阳余晖洒落,像被踏碎的金箔,一路铺开。

到城南时天确实未暗,但秦并没立刻去医馆。

她身上没钱,摸遍全身,只找到手腕上戴从不离身的翡翠镯子,那还是她及笄时母亲送的礼物,一戴就戴了多年。

想想请医延药要钱,吃饭住宿也要钱,秦并没打算就此回京,沈浩初没寻到,秋璃与崔乙都失了跌,她不能就这么回去,少不得要在泰岩多呆段日子,正是急钱的时候,她也顾不得许多,把何寄带进一条无人巷中,让他坐在巷中石板凳上。

“你在这儿坐着,我去去就来,你千万别乱跑。”秦叮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