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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暖冬

完全忘了这是自个儿亲儿子,心心念念全是比谁在泥潭里陷得更深,更没活出个人样。

季冬桐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趴了一会儿,人都走了,这块小地方就安静下来,足够一些情绪发酵。身上的伤口很疼,最严重的是手指,这个是季冬桐也没法处理的何况药都在陆锋身上用完了这可能是他糟糕的人生里迄今为止最糟糕的一笔,并且不光光是身理上所面临的绝境,心里抓挠的那股劲儿好似也透过这一通折腾一下子松了,经年怠惰都涌了上来,让人想一睡不起。季冬桐也真以脸贴地在地上趴了好一会而,但是最终,他的脊梁骨支棱起来,像是扬起的帆,竖上头的旗杆,笔直的挺立起来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去用手掌抱住扫帚拖着把散落一地的玻璃碎块扫成一堆。不是谁都那么幸运有大把的时间去缅怀自己的不顺,留给季冬桐的只有这么一小点舔舐伤口的时间而已,只要他还要活下去,就要继续投入这样的生活。

直到他真正长大。

季冬桐的手指是不能耽误的,他刚刚抓着陆锋裤腰的时候其实没用力,后来把对方的手拢在手掌心里的时候才敢压上了力道。但到底也是牵动了手指,现在更后知后觉地痛起来。他出了门,在一条胡同巷子里茫然四顾,不知道可以寻求谁的帮忙。这里的人都自顾不暇,你不能随便说一个人有没有同情心,一个人自己不需要同情了才是有资格去同情别人的。

不过这时候却有人同情心泛滥了,一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大婶似乎一直就在门口守着盼他出来。这会儿子连忙赶到他身前,一双眼睛骨溜溜上下在他身上打量,嘴里啧啧有声的直喊“作孽哟!”。

“我的乖乖,这伤可轻不得。你老爸不是人,婶子带你去大医院好好看看,啊?”

这人季冬桐认识,不过是每早在路口开早店铺的。现下这么轻松,甚至带点欢喜的说了“大医院”几个字,完全不似有钱的担忧,季冬桐心里蓦地闪过一道光。恰似一道闪雷轰隆隆地劈开山口堵着泉水下流的山石头,眼中渗出两横水光来,默不作声地点头,跟着对方去了。

查是谁让陆锋栽了跟头其实很轻松,陆锋只要把心思稍稍搁在上头就顺藤摸瓜揪住了一些人没藏好的尾巴一个个拉出来算干净账。能动的一个不留,不能动的处理了他手下人权当隔山打牛。动陆锋车子这事儿是一家挑的头,最近莫城有了电器热,这家是电器领域的垄断大头,生怕他也兴起来分一杯羹。但只个刹车是不保险的,那个女人能到陆锋身边就是各方大佬暗里都松了把手行了方便,不然就一心只有为家人报仇的毫无背景的女人也不至于避过陆锋手下的审查送到他的床上。

陆锋这道伤口通共缝了十几针,也一共了参与这件事的十几个人头。这股风波表面上过去,实际莫城最上边这一层暗潮涌动,人人自危,摸不清陆锋要把账算到哪种分上。事情差不多处理完,陆锋也在从医院出来了,车祸死的司机位置还没人不上,他坐在老庄亲自开来接的车里抬了抬手,跟老庄说。

“开个牌局。”

这局牌请的就是各方大佬,算上陆锋正好够凑一麻将桌。那个给陆锋下绊子的电器领域发家的黄枕也请来了,白胖的脸,留着两撇八字的黄色小胡子,得了别人外号戏称“黄眉大王”。官商勾结官商勾结,生意做的这么大背后在官场里头都是有点人脉的,所谓钱权二字,一向是得了其一就有其二的。但黄枕还是怕,他知道这是鸿门宴,陆锋的来头只比他大不比他小。坐在麻将桌上黄枕一个肥屁股就针扎似的坐不稳,眼神往其他几人身上瞥。

他正对的是陆锋,左右各斜坐着白家现家当权人白齐,秦家的老爷子秦诤。白家祖上是烈士,他们能算个烈士遗孤。每年清明都浩浩荡荡去莫城的烈士园祭祖,和当地政府的关系最是密切,家里几个都从了政,背地里为军火走私大开方便之门。白齐人四十出头,挺拔瘦,平日里头最喜欢别人孝敬古玩字画附庸风雅,人称“白司令”;秦老爷子现年已满六十,膝下子孙满堂,两个儿子早就能当大任,私下为秦家家产争破了头。但老爷子神铄立,就是不肯这么早放手。他号称“秦太公”,是亲眼看着陆锋一步步爬到现在的,知道这个年轻人有多可怕。这事儿秦家也有份,却是下头老小为了献宝插的脚。秦太公在家里吹胡子瞪眼,宝没献上,但到惹得一身骚,要他老爷子出面拾烂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