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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权相养妻日常

名家字画,因怕碰上水火之灾,在阁楼旁还修了水池,因山间泉水进去,能放生,亦能救火。

令容跟韩瑶进香过后,在放生池旁站了会儿,又绕到藏经阁后头,矮墙之外满目旷远。

韩蛰也没过来打搅,不远不近地负手站着,看游廊拐角处一方烧损过的石碑。

风声静寂,因临近午时,经堂里还有诵经声传来。

韩瑶摆弄着手中绣帕,瞧了眼窗扇紧严的藏经阁,忽然一笑,“你猜高公子住在佛寺,是为请高僧指点画艺,还是为这藏经阁?我猜他是想观摩里头藏着的书画。”

“也许兼而有之呢?他从前就喜欢去佛寺。”

“他画得也好。”韩瑶想起那副并未送给杨蓁的佛寺枫叶图,迟疑了下,道:“可我觉得他变了,跟以前很不一样。看咱们的眼神疏离了许多。”

令容颔首,她也看得出来,闲云野鹤般的少年骤然变得冷清沉默,却不知缘由。

山风猎猎吹来,夹杂松柏清香,韩瑶忽然握住她手,低声道:“方才多谢你。”

这自然是为方才韩瑶见到高修远时出神的事了。

令容一笑,“看开啦?”

“早看开了,很遗憾,但不能强求。”韩瑶侧身靠在矮墙,对上令容的眼神,有种洞察坦诚的默契。两人年纪相当,脾气相投,丰和堂里一处长了两年,先前她藏着高修远的画,去高修远寓所催促却被撞见,哪怕不曾挑破,彼此也心知肚明。

今日令容她失态,韩瑶毕竟是感激的。

令容知她今日来进香所藏的烦恼,毕竟担心韩瑶囿于心事,亦靠在墙上,“昨晚听母亲的意思,那位羽林校尉倒是合她眼缘。”

“嗯,母亲提过好几回,头疼。”韩瑶低声,有点无奈诉苦似的,“从前我最爱吃极新鲜的荔枝,若觉得不新鲜,就跟母亲哭闹。但送到京城里的荔枝哪有新鲜的?母亲便说,除非我变成岭南人,否则就没那福气。可我生来如此,变不成岭南人,也不想吃不新鲜的。后来我就不吃荔枝了。”

她说得风轻云淡,但眉目间仍藏一丝落寞。

少女心事落空,纵然韩瑶看得开,又岂是能轻易忘怀的?

令容先前见她总不肯碰荔枝,还只当不合胃口,却原来是挑剔的。

不过韩瑶的意思她明白。变不成高修远中意的模样,也不肯将就着挑旁的俊秀少年替代,便只能割舍。赋予感情的事情,与其将就,不如舍弃,再不触碰。

这样的韩瑶,跟平常的爽利明快截然不同。

令容有点心疼,握住她手,“也许哪天,你会发现比新鲜荔枝更合口味的。”

韩瑶微愣,旋即一笑,“但愿如你所说。”

……

进香后吃了普云寺的素斋,直至出寺,也没再瞧见高修远。

时辰尚早,孤竹山下的梅坞里尚有茶梅盛开。

韩蛰策马在前,令容、韩瑶同飞鸾飞凤紧跟在后,到得梅坞,仍旧只有管事应门。据说章老已在回京途中,不日即将抵京,韩蛰听罢颔首,叫他代为问候章老,便入内赏梅。

谁知才过拐角,好巧不巧地,竟碰见了尚政。

他今日该当休沐,玉冠之下面容俊朗,也不带半个随从,只穿一袭茶色锦衣,闲庭信步般走在茶梅簇拥的甬道上,见到韩瑶,眸光微动,旋即拱手,“韩大人,少夫人。”却将眉头微挑,带出笑意,“韩姑娘,这么巧。”

偌大的京城,年节里能偶遇两回,确实够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