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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权相养妻日常

很是忐忑懊恼。范家背靠贵妃,手握军权,并不好惹前年除夕韩蛰带她游灯时碰见行刺的事,就是当时的河阳节度使安排的,气势很是凶狠。

看范自鸿那天的模样,跟她有仇似的,若当真寻麻烦,飞鸾飞凤可不是对手。

那天回府后杨氏得知经过,也没能理出头绪,樊衡又毕竟是公差,令容想除掉那隐患,只能盼着韩蛰早日凯旋,回来坐镇大局。

若她记得没错,出将而入相,韩蛰有了军功,离相权会更进一步。

至于那暂时占着门下侍郎的范逯,在韩镜和甄嗣宗的合力挤压下,未必能熬太久。

这样想着,心里又是忧虑又是期盼,午睡时迷迷糊糊地竟又梦见了韩蛰。

夏日天长,闲居无事,晌午闷热之际,也唯有歇觉解烦。

珠帘半卷,芭蕉低垂,瑞兽香炉上淡香袅袅。躺在靠窗的美人榻上,窗口吹进来的风都带着点热气,让人愈发不想动弹。

令容从浅而漫长的睡梦醒来,脑袋里依旧昏昏沉沉。

信步走到侧间书案旁,心里想着韩蛰,瞧见那封简短的家书,想着也给韩蛰回一封。但夫妻虽也两情缱绻,真要提笔,令容却又不知该如何下笔了。

给金州的书信,她大多是写日常琐事,显然不好拿这些说给韩蛰听。

若要提范自鸿那回事,韩蛰在前线对敌,正是吃力凶险的时候,不该为此分心。

若叮嘱他保重身体,凡事谨慎,又显得太刻意韩蛰那六个字顺理成章,她写这些,却总觉得干巴巴的。

直白诉说思念吗?两人的情分似没到那个地步。

但思念确实是有的,韩蛰特地修书,显然是惦记起了银光院,她要试着留在韩蛰身边,总不能掩饰逃避。

令容趴在案边,对着空荡荡的信笺发呆,片刻后提笔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她翘着唇角笑了笑,带点打趣的意味。

……

这封信送抵时,韩蛰已在徐州地界,跟河阴节度使陈陵合兵一处。

即便陈陵无力抗敌节节败退,他仍是官职极高的节度使,且在河阴地界,哪怕曾被冯璋席卷而过,陈陵的权势仍旧很难撼动。不过合兵议事时,因韩蛰力挽狂澜复了半个河阴,不止陈陵,连他手底下几位将领都颇为心服,若有意见相左之处,韩蛰也能说服陈陵,按他的打算用兵行进。

中秋临近,几场雨后,暑热的天气总算敛了几分。

临近黄昏,走在刚复的城池,街道两侧有些房屋被损毁,随处可见激战后留下的血迹和断裂的兵器。道旁的桂花树长得茂盛高大,秋风过处,渐渐有香气蔓延。

韩蛰住在州府衙门旁专为接待高官而设的客院里,一进门就见傅益走来,面带喜色。

“韩将军。”傅益见了他,忙拱手行礼。

他比令容年长四岁,如今也才十八。

从前韩蛰新婚,在金州傅家看到他时,傅益还是个锦衣玉面、书生打扮的俊秀少年,虽腹有学识,对于朝堂世事,仍旧存几分天真。

如今情势折转,伯府公子科举高中,欣然赴任却未乱贼所擒,眼瞧着百姓揭竿而起、官府无力压制,从军后又连吃败仗,见识过种种昏聩无能,怎会没有长进?那张俊秀如玉的脸庞晒得黑了些,棱角渐渐分明,经过这数月沙场征伐,在对敌时比韩征还出色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