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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干爹

卸掉里面的军装外套,松了松肩膀。这人刚踏进门,里面的人一看是当兵的都愣了一下,都往这边看他,觉着新鲜,威武。少棠捋了捋头发,熟练地挑杆,孟小北码球。

孟小北先开第一杆,一杆乱打就先蒙进一个球!

少棠含着烟,眯眼道:“你可以啊。”

孟小北咬着下嘴唇,神情镇定自若,还假模假式擦擦球杆顶部的灰尘,颇有大将风度,一看就是混迹台球厅的常客、老手!

孟小北俯下身去,瞄准目标红球,架杆的手轻抖,眼角余光,模糊之处,晃动着思念的记忆里那个挺拔俊逸的身躯……

他这一杆下去,手心就打滑了。

杆头位置蹭偏,白球旋转角度也跟着走偏,很容易很正的一个球,竟就没打进去。

轮到少棠,这人找了找角度,弯腰下去,睫毛扑簌,出手。力道竟然大了,球剧烈碰撞台面犄角,眼瞅着就应该进,结果愣是从洞口又弹出来了!少棠皱眉,低声一句“我操”。

那天特别的逗,两人都发挥失常了,莫名其妙的,一个接一个地打不进!

孟小北不服,心里急躁,转身扒掉夹克衫和毛衣,抻开肩膀,一脸虎虎生气的较劲的表情。

祁亮嚷:“别紧张啊,小北!”

孟小北咬着牙嘟囔:“我今天状态不好!”

少棠也脱毛衣了,脱到就剩一件浅绿衬衫,纽扣扯松至胸口处。

少棠脸色发红,可能也是酒意上头,眼里饱含水汽:“我今天可能是让那瓶‘蒙古王’整的,让你几个姑父轮流灌我,量有点儿超了。我手滑!”

“我不喝酒绝对没问题,真的。”

少棠特意对小北强调这一原因。

至于为啥打个球都失常了,个中原因,只有俩人心里清楚。

少棠打一个距离稍远的球,半个身子俯趴在台球桌上,一条腿架起来,军裤绷紧,现出结实丰满的臀部大腿线条。孟小北就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神思恍惚,又有一丝小甜蜜,视线顺着少棠敞开的衣领探进胸口处……

两人活动开,逐渐进入状态,周围已经有人围上来看,支招,叫好。祁亮是唯恐天下不乱:“少棠叔叔你们俩谁输谁赢啊,赌个什么的!”

祁亮说:“孟小北你要是输了,墙角倒立拿大顶五分钟!”

孟小北反驳道:“五分钟?!要死了。”

申大伟说:“叔叔您要是输给小北,可就是输给我们仨,您输我们什么?”

少棠打了个响指,干脆地说:“问我儿子想要啥,要什么我给什么!”

昏暗的屋中,孟小北眼底闪动一丝光芒,含而不露,心里有句话,就差脱口而出:我要是赢了,干爹……你就……

他嘴唇蠕动一下,没说出口。

少棠说话大方爽快:“想要什么,回头我买给你。”

孟小北深深看对方一眼,大胆地说:“我已经想好了,等我赢了再告诉你!……你到时候别跟我玩儿赖的啊。”

少棠瞪他一眼,一字一句反问:“我跟你玩儿赖?!”

两人你来我往,十分专注较真儿,有时为一个球位置动了没动犯规没犯规掰扯半天,谁也没有谦让谁。

孟小北局中打出一杆特漂亮的滑杆球,把一个高难度路线的球打进了袋。台球厅很的老板都吐了烟,给他叫了两声好,少棠也笑了,用球杆轻拍干儿子的屁股。

少棠在部队里打球年头久,最终技高一筹。最后一局是眯起眼每抽一口烟,就下腰打出一个球,动作干脆利落,哗啦哗啦把台面全部清干净,没给孟小北再瑟的机会。

孟小北后来就静静坐在一旁,凝视少棠在球桌上发威。

他其实不在乎输赢,心里苦笑,赢了也不敢把愿望当众说出口,少棠估计也不会满足他,赢不赢无所谓,只要看见小爹就开心,幸福。少棠打球的各种姿势,透着无与伦比的酷帅,潇洒。

孟小北虽然输了,出了台球厅,少棠还是给三个小坏蛋每人买了双棒雪糕吃。孟小北本来是认罚的,不赖账,非要在门口打个倒立,少棠大笑着一把搂住他,笑说“跟我你还较这个劲”……

再次路过他们学校,也不知谁先提起的,“少棠叔叔您不知道,孟小北现在在学校里可风光了,全校都认识他,他是我们学校名人儿!”

少棠突然很感兴趣,眼底有一丝期盼的亮光:“怎么出名?”

祁亮申大伟立刻来了神,抢着描述表白,孟小北反倒不好意思,低着头皱眉“什么啊”、“别夸张”,其实心里特美。

祁亮:“您想看吗?可惜放假学校关门,不让进。”

少棠:“翻墙能进么?”

祁亮:“……”

小北:“?!!”

几个坏小子都没想到,小狼遇到经验丰富的老狼!绝对是贺少棠率先提议,而且兴致勃勃,大铁门锁着?咱们翻墙吧。

那天傍晚,他们从学校大操场某个角落处翻墙进去。

申大伟实在太胖,本来少棠要扛他上去,后来放弃了,怕他进去以后翻不出来憋在里头,更麻烦了。

校园安静而优美,他们一路溜过操场,穿过教学楼,摸到办公楼。

区重点的好学校,校园里有标准化四百米跑道,篮球场,各种完备体育设施,教学楼和大礼堂装修都上档次。少棠用眼看着,不由自主摸摸小北后脑瓢:“不错,真争气。”

教学楼二层走廊里,他们找到想看的东西。少棠都惊讶了,完全没想到,毕竟闲时书信里干涩的交流远比不上亲眼所见的感染力。他缓步走上前,整条走廊寂静无声,只听到他缓慢有力的脚步。墙两侧顺序挂着一幅幅玻璃镶起的画作,有水粉水,有铅笔素描,还有钢笔肖像画和速写……这是学校学生自己的画展,一共四位同学的作品,孟小北是其中之一,大部分铅笔和钢笔画都出自他手。

少棠沿着整条走廊走了一遍,看得很慢,在每个标记他儿子名字的画作面前驻足。

看完一遍没过瘾,这人回过头又慢慢走了一遍,生怕看漏,神情极其专注……

少棠背身看画,孟小北在背后看少棠,心口情绪涌动,那种滋味儿无法表达,就是希望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也能喜欢他。

有一幅画,少棠一看就乐了,笑完神情又突然严肃庄重,站远开来,凝视欣赏很久。

那画是钢笔山水速写,笔力大气洒脱,密林深处,山涧流水,深潭宁静迷人,潭中树影人影青葱,隐约还有一尊裸着背部的人形,蹲坐在潭边,线条略潦草抽象,水中有朦胧英俊的倒影……

少棠没说话,看了很久,喉结微微抖动。

孟小北也没说话,也不必说什么。画里的一切,就是记忆中的流年,最美好的时光。

这幅画他其实画了许多版本,凝聚他成长发育各个时期的感情结晶,而且一幅比一幅更为清晰露骨,交织着鲜明的欲望和感情。交予老师展览的这张,是最含蓄的,只画出记忆中背部至腰窝的俊美线条,没有把屁股和这里那里画出来。学校相对保守,绝不可能展出他偷画的那些裸体小黄画儿……

看完画展,画手与画中主角都还没说什么,祁亮那小子又咋咋呼呼的,拽少棠上三楼参观学校广播站的小屋,每周五中午是学生电台时段,有孟小北主持的采访和点歌。

后来翻墙又出去,几人敞着大衣,心情热烈,徜徉在这个城市的街头,耳畔是呼啸的北风,脸被刺得通红,心却是滚烫的,带着对真情的渴望。

少棠脸上酒意褪去,眼底含水,唇角掩饰不住地往上翘,像是从心底突然放下了某种沉重的情绪,特欣慰,特高兴,又很喜欢,嘴角的小黑痦子愈发明显,勾得孟小北很想亲亲这人。

祁亮申大伟那俩人再絮絮叨叨地聊着什么,这两人已经都听不见。

少棠走着走着,展开制服大衣。

这人当时是披着大衣,没穿上袖子,一撩开,一下子就把身边的孟小北也裹进来,搂住了。

暖洋洋的气息,从后心洇到胸口,孟小北低着头,简直不会呼吸了,细细的眼皮下,映着街灯,映着少棠的影子。孟小北这时已经不算矮了,一米七冒头,比他干爹也就低半头。少棠也是高兴,侧过下巴,一手撩开小北的头发帘,确认似的看清干儿子的脸,看清脑门上很有年代感的疤痕,捧起脸重重亲了一大口。

……

这一口亲在脑门上,嘴唇柔软,悄无声息带入体温。

这一吻下去,什么隔膜仿佛都没有了,都融化掉了。

少棠亲完大宝贝儿的额头,立即放开人,撩开大步继续走路,把其余人甩在身后。

可是来不及了,已经被另两个小坏蛋真真地瞧见了!

祁亮和申大伟立刻炸窝了!

那俩人一路不怀好意地吹口哨:“哎呦孟小北你多大了啊,还让别人亲你!!!”

“孟小北你这种人就长不大吧,跟干爹还整天撒娇让你干爹罩着你,真不害臊!回头我就告诉咱们班女生,你让别人亲了,哼,啧、啧、啧……”

贺少棠没事人一样,走在路上表情无比淡定,坦然,不搭理后面那几个熊孩子扯淡。

孟小北酷着表情,小眼一翻:“你们俩嫉妒了吧?!”

“回家都没人亲你吧?你也让你爸亲你啊!”

他嘴上耍酷,插在裤兜里的一双手,冒出腻腻的汗。他在裤兜位置悄摸扯自己裤裆,都受不了了,幸福得都快晕了,满眼飞起小天使的感觉。

祁亮就是羡慕泛酸,眼里流露小小的失落:“我爸又给我换小妈了,五年给我换了三个‘阿姨’,我回家就发现,咦,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新的女人!……我都是我爸前、前、前任的原配夫人生的孩子了,以后他还记得我是哪个啊?!我怎么就没有这么疼我的干爹……”

孟小北一把搂过亮亮,揉乱对方一头卷毛以示安慰,一阵嘻嘻哈哈笑闹,以掩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肝儿……

下午在台球厅里,孟小北当时偷偷许了个小心愿。

干爹,我要是能赢你,你就……你就亲我一下吧。

我要的不多,一点点就够。

我想念你。

第三十四章老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