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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半生为奴

容与望向他,一段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脸上,然后,他看见沈徽的唇边,慢慢绽放出温柔平和笑意。

第125章逼问

当夜容与就歇在暖阁里,虽出了正月,沈徽还是怕他受凉,特地命人备了一屋子的炭盆,保证每一处都烧得极旺,更兼一整晚都有上夜的人不断看火,务必叫那炉火一刻不能熄灭。

至于双腿目下什么状况,容与本不愿给沈徽瞧,可到了床上,两个人相偎在一起,自然逃不掉被他卷起裤子来看个分明。好在瘀青已没那么明显,红肿也早就消散,表面上看不大出什么,然则内里的疼,就像是昼夜不息的炭火一样,嵌入肌里难以消弭。

“你对自己太狠了些,也不怕两条腿就此废了。”沈徽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碰触抚摸着,“将来逢阴天下雨,可是有苦头吃的。”

这话不必他提醒,容与自己也清楚,即便是医学昌明的后世,对风湿依旧没什么好办法。这是一辈子的症候,做下了就再好不了。

沈徽的手覆在上头,从指尖到掌心都是温热的,容与被他摸得有些发痒,笑着拽起来挪到一边,“我会仔细的,回头弄几幅膏药,时不常贴两剂也能缓解,就是那味道不大好闻。”

“谁还计较这个,只要你能好,多难闻我都忍得。”沈徽叹口气,为他盖好被子,两下里躺在一起,不由得仔仔细细端详起他。一段时间不见,那气色看着倒还好,只是人又瘦了不少,下颌愈发削尖,衬得眉目清雅如画,这般端正好相貌,直让人想立刻压在身下,颠来倒去好好爱上一爱。

可惜容与腿上不方便,且又是个咬牙忍耐的性子,沈徽不用细思量也能想到,就算疼痛入骨,他也不会在自己面前显露分毫。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人疼惜爱怜,沈徽不忍看着爱人受罪,于是只能把那点子蠢蠢欲动的心思压下去,轻声絮语催他早些入睡。

容与被紧紧拥着,腿边放了两个汤婆子,只要温度稍稍降一点,沈徽便撤出来命人换新的来。这一夜下来,折腾得值夜内侍疲惫不堪,连沈徽自己也没睡踏实。

到中夜时,容与被一阵的声音弄醒,迷迷瞪瞪间,见沈徽拿了汤婆子下床,顿时明白他整晚都在惦记这个,忙伸手拽住他,“别管它了,我这会儿腿也不疼,你快好好睡吧。”

自己都这样了,还一个劲儿替旁人着想,沈徽无言地看着他,想起方才睡着的时候,他每动一下都会不自觉发出呻吟,那是身体因痛楚自然产生的反应,半点不带矫饰。而回程路上,他就问过随行的太医院院判,得到的答案是在雪地里跪一晚,就算两条腿不废,将来也断不可能恢复如初,病根一旦落下,不到四十就有可能行动不便,每到阴冷潮湿的天气,那种密密实实从骨缝里往外渗的疼,会教人痛不欲生。

他听得心狠狠揪成一团,恨不得把始作俑者立时抓来千刀万剐。甫一回京,他火速下旨革去吕铨大理寺卿一职,大理寺上下一连接了几道圣旨,参与过此事的人无一例外被下狱、被行杖、被流放……

可真正的那个罪人呢,至今还在逍遥,那是他一手栽培的帝国皇太子,是他沈徽的好儿子!

长夜无眠,回首遥望半生光阴,一路走来披荆斩棘,他争过抢过,恨过怨过,每踏出去一步,足下都堆积充斥着谎言,每一段路途都点缀着欲望和勃勃野心,其间辜负了几个或真心或假意的女人,得到了两个性格迥异的血脉继承人,唯一庆幸的,是还能获一段至纯至真的感情。

迄今为止他没心软过,可到底还有纠结。沈宪的好,是打他离开京师,自己才慢慢体会出来,然而此时他人已在吴中纵情山水,做梦寐以求的潇洒落拓闲王。他便是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