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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半生为奴

另有一种是君子因志结成的朋党,君子之交坚持道义,奉行忠信。若能轻小人之朋党而近君子之朋党,也不失为安定天下的好方法。何况朋党一事,古以有之,有人群的地方,自然就会有结党。”

“那是皇上的事,与我等无关。”杨楠撇了撇嘴,“可是先生,我有时候真想让皇上知道,他那么恨我父亲,其实父亲却经常称赞他,说他有治世之能。只不过,父亲总是要坚持自己认定的事。您说,这样是不是很傻?”

容与深深看他,认真回答,“知其不可为而为,乃是大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我很钦佩杨大人的神。”

杨楠目光瞬间一亮,“这么说,皇上是不是错怪了一个好臣子?”

这个问题容与却没法回答,无论是生意人林容,还是司礼监掌印林容与,恐怕都不能对他直抒胸臆,何况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对错问题。

于是只能尝试着,去探究他的想法,“那么你呢?会不会因此而怨皇上对你父亲问罪?”

出乎意料的,杨楠几乎立刻摇头,“我不怪皇上,父亲也说过他会是个好皇帝。何况他只问罪父亲一人,并没有牵连母亲和我,这是格外开恩了,我心里清楚。”

微微一顿,他再道,“我只怪那些趋炎附势葬送了父亲性命的小人。我听父亲提过,皇上身边自有佞臣,父亲说此人陷害皇长子,使得殿下被先帝厌弃,偏偏皇上却很宠信这个人,我有时候在想,父亲的死会不会也和这个奸人有关系。”

一颗心突突地跳了几下,容与蹙眉,隐约猜到了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吸一口气,他状似无心,随口问,“这个人,是朝中大员么?”

杨楠嘴角泛起一丝轻蔑冷笑,“当然不是了,不过是个阉人罢了。自古宦官多奸佞,就是有这些宵小在主君身边进谗言,善构陷。父亲在时,深恨这些人,我若有日可以入仕,一定要做个父亲那样的清流,劝谏皇上远离奸恶之徒。”

心口像被钝物砸了一下,隐隐有些疼。担忧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无谓怪责眼前这个半大孩子,而这样的考语评价也绝非个案,在旁人眼里,他或许早就已是这幅形象。

微不可察的苦笑一下,他转过话题,仍是致力于将眼前的少年人带离仇恨和怨怼。

第24章多事之秋

传喜连日来陆续进献了一系列珍玩,内中有象牙雕月曼闲亭对弈,明皇游月宫图扇,宋代天寒翠袖图,鎏金珐琅瓷荷花座钟等物。

沈徽瞧着很是高兴,赏玩时夸他道,眼光高又机灵讨巧,只在御用监做秉笔有些可惜了。弄得容与也禁不住思量,究竟什么样的职位才更适合他。

顶好是把这掌印的位子送给传喜来做,不过这话,容与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沈徽近来心情大好,待他比从前更加和颜悦色,甚至颇有几分言听计从的意味。

因前朝出了几档子事,沈徽批折子的时候问过他的意思,看得出原本沈徽是打算从重处置,容与忖度着并非什么天大的过失,便以皇上即位不到半年,不宜御下太严苛为由劝说,更建议他该怀柔的时候怀柔,方能安抚一众臣工,待到关键时刻再出手,才更有雷霆万钧的威慑力。

其实容与说这些话时,并没指望沈徽真听进去。毕竟主仆之间性格差异太大,沈徽素来又是个不讲情面的,他呢,则是重情义不忍杀戮。可出乎意料的,沈徽居然采纳了他的建议,过后还不忘赞他懂得安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