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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宝莲灯]朝元路

庄道:“卫妹妹,你说与她听。”卫承庄上前,不情不愿道:“兰池舍人正五品,是专门侍奉娘娘笔墨的近侍女官,娘娘但有旨令,都是你来誊写。”她将手内捧着的一只檀木盒子打开,朝里面努努嘴:“这是舍人专用的毛笔,如今归你了。”

寸心看时,只见盒内一管乌木漆笔,笔杆上用朱砂绘了流云蝙蝠,笔帽内黑黝黝紫莹莹,正是上好的宣城紫毫,正赞叹间,只听董双成在旁道:“娘娘说了,毫虽轻,功甚重,做兰池舍人的女官,不但要词章丽,而且须得天性韶警,明习吏事。寻常女仙娘娘都不中意,所以此位一向空悬,只由七、八两位公主代领。自七公主被执,八公主下凡不知所踪,底下不知多少女仙都惦记这个位子呢,可娘娘就是不吐口儿。”她看着卫承庄的脸色愈加灰败,满意的回目光,望着寸心道,“如今娘娘既属意于你,你可要审慎留心,别让闲杂人等看了笑话去!”

这边寸心尚在懵懂,那边真君神殿内,杨戬已是得了消息。原是三太尉李焕章当做闲话来说,道龙女寸心凭寥寥数言合了王母的心意,一夕之间以一末等侍婢直擢至五品女官。众人都知道,这兰池舍人品级虽不高,却是王母身边的要差,佥书秉笔职同内翰,瑶池懿旨谕令皆从此人所出。二太尉张伯行因叹道:“一个内相未去,又来一个!这谁伺候得起?”话音未落,大太尉康安裕摆摆手:“话不是这么说。我倒听人讲,这西海公主性情温厚,为人和顺,不似天奴那般跋扈。”

张伯行“呲”的一笑:“做下等宫人的时候就温厚和顺,如今做了女官,可不要抖起来么?孔夫子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何况是进,那更......”一直没有说话的六太尉直健一口截断了他:“你休胡吣!要说一步登天,谁也比不过咱们二爷,你要这么讲,那就是连二爷都骂进去了!”

“你!”张伯行二目圆睁,直气得满脸通红,喘着粗气还要再说,却被杨戬抬手止住了:“老六,老四说的没错,只是‘进’二字并非贬义,古人曾云‘既云德升,亦曰幸进。身当隆极,族渐河润’,这也是好话嘛。”他转脸笑着又道:“老二,老六年纪轻,性子直,可确是好意为我,都是自家兄弟,看在我的面上,不要争了。”

杨戬既然开声,众太尉自然宾服,只李焕章想了想道:“二爷,娘娘所说‘天数天禄’的话,当真是说陛下?”杨戬默然不语。王母所引,不过是《尚书》第一篇《尧典》之语,既没有明指,女官们也不懂,惟有寸心对以《论语尧曰》中“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行四方之政”一句,却省去了下头的“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仓促间能答的这样细,可见其心思敏捷、用心之工。

玉清宫之主最喜黄老之说,贯以无为而治。王母却认为朝政松散职官碌碌,不可久持,只碍着自己是后宫干政,动辄有言官掣肘,所以调杨戬上天,正为借这根楔子,撬动朝中大小军政,整顿天庭这点心思尽人皆知,却没有人敢明说。王母以杨戬为利刃,劈开旁门求见明月,显圣真君却不只甘心以身为斧而已,他有他的打算,眼下却还未到挑明的时候。因此只从容道:“‘君无为,则臣自为;人不治,则法来治。’娘娘不过辅佐参赞拾遗补阙,并不是要和陛下生了贰心,自把自为的意思。陛下仍是三界六道四大部洲的陛下,高居九重贵不可言,这一条,诸臣工都要铭记于心。”说罢便吃茶。众太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相视一笑。

玉清宫后院,典膳监南边的抱厦内,天奴正斜靠在窗下的卧榻养神,一个小黄门跪在他脚边,用梅花绫封面的棉棒槌替他捶腿。他身下床脚匣子里,满满堆着石曾青犀角等物,炕桌上一个紫檀托架上,水晶罩子罩着一棵露凝草,像是刚刚采下一般,半透明的叶片还闪着水光。这是刚刚辞去的巨灵神并鱼肚药叉二将带来,献与天奴贺寿的。老内监心里明镜儿似的自己的寿辰还有一个多月才到,他们这时分来送礼,哪里是纯为道贺?更何况自己这身份,尽自说得嘴响,其实认真论起来一钱不值,有人无端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其心不言而喻。

近来杨戬肃清了文官冗员,终于腾出手来厉行军纪整饬营务,令这班丘八爷如坐针毡,巴不得有人出来说句话,好让这位活阎王住手,要是能干脆将他扳倒,那是最好不过。可武将们平日里松散惯了,又兼杨戬占得全理,光凭自己是讲不出子午卯酉的。要说串通文官呢,那起子软骨头早已被杨戬吓破了胆,一说弹劾真君神殿那位,全都吓得缩头乌龟一般,不肯做那出头的椽子。思来想去,只有玉清宫这位中书令大人,平日里明码标价有钱必应,因此携了重礼来此疏通一二。